分数与做人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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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紫檀
这节语文课依然是讲评试卷。文言文阅读的最后一题是这样的：结合选文，联系以下材料，说说你对韩信这一人物的看法。（2分）韩信衣锦还乡后，给那位漂母“千金”，并任用“屠中少年”做了中尉。他说：“我忍受了一时的侮辱而成就了今天的功业。”选文大致写了关于韩信的两件事，一是韩信受漂母救济；二是韩信受胯下之辱。讲到这个题目时，我不无感慨地说：“同学们，你们的答案都不错，能够抓住人物的所作所为看到人物的性格特征，选用的词语也非常准确。比如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比如忍受屈辱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心胸宽阔等等。在同学们的答案中，老师看到的全是对韩信的褒扬之语。在同学们的心目中，韩信是一个很棒的英雄人物。老师本该好好的表扬你们一番，本该感到非常高兴，可是我心里却觉得很遗憾！甚至有点失落！”大多数学生愣愣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挂着一个个问号。我非常平静地对他们说：“其实老师很想看到另一种答案，可是没有，没有一个同学能给我。”我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在材料中韩信说：‘我忍受了一时的侮辱而成就了今天的功业。’请大家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一想，韩信虽然在事业上取得巨大的成功，但是他甘受胯下之辱，这能不能称作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很多时候，我们不反对，甚至提倡学会忍受，但是如果是有损人格，丧失尊严的事情呢？一个人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如果让自己的人格受到污辱，这可取吗？”“不可取。”“既是如此，为什么老师找不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呢？这说明大家的思维不够开阔……”“不是的，老师，其实我想到了这点。”“老师，我也想到了。”有几个学生开始为自己辩解：“比如像第一段中也有类似的句子：‘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老师，你看，这几个句子可以看出韩信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是个厚颜无耻的无赖之徒……”“既是想到了，为什么不写？”“老师，能这样写吗？”“是啊，我们不敢写。”这回轮到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沉默了几秒，传来了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老师，如果中考时这样答，会给分吗？”我一下子懵了，无言以对。是啊，这样的答案我们阅卷老师会给分吗？虽然我经常强调大胆地写出自己的所思所想，我一定会给分，可我不能保证所有的老师都会给分啊！因为也许很多的题目所附给的所谓参考答案中没有这样的一条，而我们的有些老师却会把所谓的参考答案定论为“标准”答案。长此以往，那么按一个“标准”尺度测量出来的学生，哪还会有第二种答案呢？提出这个问题的学生是我最喜欢的学生，虽然他的成绩在班上不是出类拔萃，可是他拥有很多学生所不具备的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分数”上的诚实。记得他在一篇作文中这样写道：“今天考英语的时候，我看见身边很多学生都在抄袭。我也是多么想抄啊，坐在我前面的就是一个成绩非常棒的学生，我只要稍微伸长脖子就能看清楚他的答案。说真的，我读书以来，从来没抄袭过。我有点怕。可是，看到那么多学生抄袭，而且他们都是成绩好的学生。那一刻，我真的心动了。抄了，真的会有一个好分数。最终，不知为什么，我放弃了这种想法，写下了自己的答案。……”当时，看完这段文字后，我深有感触，在班上特意提起这件事，极力的表扬了这个学生。可是，有的学生听了后，笑了，怪怪的那种笑。有的学生说出很委屈式的话：“我们知道抄袭是不对的，可是，别人都在抄啊。如果我不抄，分数会差很多的……”是啊，做一个“行为”上的，“言语”上的诚实的人也许并不算很难，这样的人也不乏少数，像妇孺皆知的小时候打碎花瓶的列宁。可是，在如今舞弊之风盛行，以分数论英雄，以分数定命运的教育指挥棒下，想做一个“分数”上的诚实之人，是何等的不容易啊！看着刚刚说这句话的学生，还在低着头，脸红红的。也许他在后悔不该说这句话，可这也应该是他的真心话吧。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一个“分数”上的诚实的孩子，如今也被分数纠结着，烦恼着。有着同样想法的学生休止他一个呢？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都得中考啊，高考啊！他们都想读好的大学，他们都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们都想打造自己精彩的人生！可是，谁又能躲过分数这一劫呢！说起来这个题目其实也只不过才2分嘛，可是在学生们的心中，这2分有千斤重，有万里长。中考少了这2分就不能上重点高中，高考少了这两分就不能上名牌大学，上不了名牌大学就没有好的未来。如果是站在教育者的角度，尤其是那些学识渊博的人士，专家，听了这样的话，你们一定会讲出一大堆一大堆非常非常漂亮的理论来教导学生，什么条条道路通罗马，什么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什么成才与名牌大学没有直接关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或者举出一大堆名人成功的事例，比如爱迪生，比如陈景润……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说得再有理有据，都无法动摇分数在学生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因为活生生的现实就是如此，只有分数才能左右他们的思想，左右他们的行为。他们只相信分数，早已把分数和美好的未来划上了等号。为了这个分数，他们苦读，死读！他们在努力，在拼搏！他们也在抄袭，也在迷茫！同时，他们也在丧失诚实，丧失正直，丧失做人最基本的准则。在分数的诱惑下，他们不敢说真话，不敢诉真情，不敢做真人！在分数的诱惑下，小小年纪的他们脊梁骨已经在悄然地弯曲，我们还怎么热切地期望他们长成参天大树？还有什么理由大喊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如果我们出一个这样的题目：“分数重要，还是做人重要？”他们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漂亮的答案做人重要！可是实际上呢，十年寒窗苦读，终究不是为了那一场考试吗？学生们依然疯狂地抄袭，依然违心地编造美丽的答案！所以，在他们的心里和思想上还是分数重要。而所谓的做人重要只是一个答案而已，一个试卷上的文字答案而已！在“伟大”的分数面前，做人是何等的“渺少”，甚至让学生不屑不顾！在“伟大”的分数面前，我们的慷慨陈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甚至不堪一击！痛定思痛，我心疾疾：春风何时绿校园，吹得桃李吐芬芳！拭眼瞻望前行路，一片红日映长空！2010-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