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记72 《拾年》
更新时间：2013-03-17 22: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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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记72
读：《拾年》记得那年在北京甜水园的书摊上一眼就相中了王军先生的著作《城记》，那座有着芜顶却是空柱支撑的城楼，灰黄的色调，一座拆空、拆乱的城市的象征。而封面右上角儿那几位迹近模糊的人象则是一个暗示。后来又读先生的《采访本上的城市》，封面依然是灰暗基调，是那座无比扭曲而纠结的央视大裤衩，突兀地，莫名地让人觉得闷气一座理应沉稳的建筑设计成这么怪异这么扭曲，实在令人震惊。事实上，这本书也确实令人读来闷气。到处是灰土烟灭飞扬的城市，不论大城小镇我们的个别专家对拆迁不理解，我们的个别百姓对拆迁不理解，我们的学者对城市建设不理解在到处施工的国家，一个不满城挖的城市领导是十分罕见的。我们见多了拉锁马路，再见识一个积木般的城市应该是正常的。所以老人家满心期望着站在那个大红色的大城门上能看见北京处处是大烟囱是一个先天而来的错误，但却是不能接受的。梁思成先生是建筑专家，是个艺术家，一个真正的建筑设计师首先是个艺术家，我想这是一座优秀的建筑之所以会成为艺术作品的前提条件，然而，梁思成先生却偏偏不是职业家。所以梁先生的失败是可以想见的。本书《拾年》是王军先生十年来的城市建设的文章专辑，从这十年来，我们看到一个新的城市已经建立，而伴随着新城市的建立，旧的一切统统荡然无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哀我们在破旧立新的名义下，拆去了许许多多的旧建筑，一群没有信仰的人，既不敬天亦不法祖，更不畏神灵前看某报说某地搞绿化，花费甚赀却是用薄薄一层绿草皮直接扔在水泥地上，这大概是我们的现在人的心态下先糊弄过去再说，管它草皮成活不成活呢我们连假象都不能安心完成了，或者说，我们连假象都懒得去动动脑筋去做。急功近利莫甚于此。可能对小城市而言，没有那么多古迹，因此可能面临的难题会少一些，而作为首善之地的北京，处处是古董，灰飞烟灭之间已经昨日黄花。不过，到处拆来拆去的，有时候想起年少时某处地点却是再也见不得了。记得某次同学会时，曾说起我们在某个老旧的馄饨店吃馄饨的种种趣事，然而，那条街早已经拆了两次了，早没了踪影，如同南京的巷口的小馄饨摊儿一样，除了拆迁，我还不能理解我们的城市为什么总要跟小摊儿过不去南京城里的小巷口的小摊儿，从日出到日落，提供着馄饨、茶叶蛋、毛鸡蛋、煎饼、三鲜面、皮肚面、大肉面等等贫民美食，骨头汤馄饨鲜美可人，皮肚面鲜香厚味，而一碗上品的大肉面，那块大肉无疑是解眼馋解嘴馋的无上妙品，炸得起酥的肉皮红艳艳的，五花三层的肥肉与瘦肉层次分明须得横着吃肥肉与瘦肉同时入口，瘦肉不柴而肥肉不腻，肥肉滋润着瘦肉，瘦肉催发着肥肉的肥美与酥嫩大光路巷口原来有个老太太做的大肉非常好吃，午后客去，老太太把晨起的用酱油腌过的块块肉炸后红烧，老太太重手地放酱油、大团的葱结，大片地生姜，小煤炉上的大钢精锅骨嘟嘟地焖一下午，到得晚饭档口，那肉热而香浓。许多小巷口的小摊儿都是家庭主厨们出来谋生计的，总也不是饭店里耳目为餐的。某次跟爸爸也说起，原来城中的某条小巷口的烧饼摊的芝麻大饼如何好吃，要是再杂两块边上小摊儿开出锅的猪头肉，一个下午都不饿，老头子怅惘了半天：那铺子现在也不知道拆迁搬到哪去了，难得那烧饼师傅发得一手好面团，软和适中。现在的城市，从北京到南京，从上海到西安，看着都差不多，站在王府井与站在新街口，或是站在南京路，一水儿的玻璃幕墙，只是那色泽略有差异，高度略有差异，但基本没什么区别。而商店里的货品也差不多。连锁化的店铺们卖着相同的货品。作为一个非建筑专业的人读这本书,可能更大程度上是一种非专业的感受，我想这可能也是类似于本书作者的一种观点或是立场，从非建筑专业人人看来，一个城市应该有着其本色的建筑方能代表这个城市，如同我们说北京，那必是四合院与小胡同，而说起上海，那即是古库门与小弄堂，记得那年我走在嘉兴的一条名叫醋弄的小弄堂里，梅士雨时节午后的雨虽不甚重却也得撑着伞，断断续续的雨，断断续续地从收音机里飘来的越剧，从巷子口走到巷尾只记得肖雅这个名字，后来发现她唱得很动听，虽然我听不懂唱词。后来还喜欢上了戚雅仙，不过，戚派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怕，这么委婉而低回的唱腔，世上的苦痛都她唱尽了。坐在门前泛黄的竹椅上的老人轻轻挥动着蒲扇，虽然那天的雨下了很久，人字拖踢拉拉青古板的，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晃悠着。我知道那是江南。那才是真实的江南。才是诗人意境中的江南，而不是今日高楼大厦遍地的嘉兴，虽然现在嘉兴在地理位置上仍然还是江南。然而，那个诗文中的江南已然不存在了，如同我们在西湖边看着玻璃楼宇生生地切割着西湖的万般风情般白娘子纵是千种风情也让这横平竖直的楼宇线给生生割裂了。或是在镇江的金山寺塔上对着处处的楼顶，或是站在豁蒙楼边看着玄武湖边的高楼大厦环绕，江南处处是高楼，再也没了委婉的江南烟雨。我曾经在南京夫子庙后的泰秦淮河边的老式小区转悠，看着那些马头墙，看着早晨的阳光中，小店的老阿姨一扇一扇地取下门板堆在小铺子两边，那些门板上有着褪色的数字“东一，东二”，时间把那些油漆字冲淡了，木本色的门板泛黄的，近看还有蛀眼与小孩子们的歪歪斜斜的字：“某某是个大坏蛋”，还有“鲜榨金陵啤酒下午四点到货”，一瓶瓶的酱油与醋与一缸缸的酱菜，浓厚而潮湿的香味飘散在小巷中。老头子端着大茶缸去巷子馄饨摊儿煮碗馄饨颤巍巍地送给老太当早餐我现在想起来，原来这才是日子。记忆中的某年国庆，与堂兄走在北京的老旧胡同中，堂兄胖胖的，黑头唱得极是硬正。记不来那天堂兄带我走的胡同叫什么名字，但应是从大栅栏那儿转悠去的，我只离开了那麦当劳与肯德基的大栅栏后，走过小而窄的胡同，青色的墙有些掉灰了，红柿子从墙头枝叶间闪着光那是我第一次见过在树上的柿子，而不是水果摊档里的红柿子。还有那些鸽哨在蓝天下盘旋，在秋天明静的天空下，没有鸽群是不完美的。那些短发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胡同间飞驰而过，一如这明朗的秋天般的干净。堂兄带着去一间逼仄的小楼上吃爆肚儿，小胡同是如此地窄以至于我们能清楚地看见对面阁楼上的小学弟正在窗下读书。我和堂兄坐在小阁楼的窗边，蓝天白云竟是从未见过的清远，有老生的唱腔在隔壁旧楼间传出，堂兄说那是马派名腔儿，是地道的，我虽然不熟悉老生腔儿，然而，我和堂兄两人还是在那小阁楼的窗边慢慢在喝着二锅头，我努力地从他的介绍中去品鉴着各式爆肚儿的区别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老北京，而我也知道也这样堂兄这样的才能将我带到此等到所在而不是带到王府井去品尝北京美食一条街的杰作我从来不认为北京的美食一条街是正宗的北京美食，正如我从不认为每个城市的那些美食一条街会靠谱一样，我们在旅游的名义下，弄些假古董与假特产忽悠游客北京王府美食街可以吃到正宗的大连烤鱿鱼与正宗的天津包子与扬州炒饭？如同某年在扬州，同学说是请到扬州美食街去吃饭，我一看什么火锅城海鲜城的霓虹闪烁，坚决不从我还是愿意到富春吃肉圆儿，当然，与时俱进的富春居然首页菜单主推毛血旺。如同到北京去专门看高楼大厦般的，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是玻璃幕墙，非得跑北京看高楼大厦与玻璃幕墙？跑北京去吃大连烤鱿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