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随笔】远方的山水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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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山水
微雨秋叶飞生活是一汪大水,时有风起浪涌之时。而我的小船似乎总在浪涌之时远远的离着,在巨浪几千米处的微波里轻轻摇晃。心,却不曾有因未受浪袭的欣喜,倒像是一湖平静的水四周飘浮的树叶一样。我倚着床头看钱钟书《写在人生边上》,婆婆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欢喜。爱人说:“她在床上看书”。婆婆好像被喜悦冲昏了头,竟然不相信儿子的话。还在一遍一遍地叫着,非得我亲口出声应一句,她才肯罢。“下个礼拜去董家看神呢,听到么?”婆婆的声音真大,穿过厅堂,再拐进我的卧室,听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一个人心情高兴的时候,声音自然就提高了几十分贝。我只犹豫了几秒,婆婆的声音又一遍传进来。我不敢再犹豫,很快应了。婆婆也不含糊,再一次重复“一定要去呢。”突然觉得婆婆成了远方亲戚家的女主人,千里迢迢跑到我家来请客。这是上周六的事。一直避着酒席一类的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哪怕顶着被人说成傲慢,不懂礼节之名,也是不知悔改。这回终是应了,只是想让如水中飘浮的树叶一样的心,暂时的成为树上的叶,让风吹一吹,多少能动一动。这个周六,我们如约出发了。车子行驶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来往的车辆,一幢幢楼房,看上去冰凉冰凉的,比这空气还冷。靠着车窗,我木然地看着阴晦的天空发呆。没有一只鸟飞过。城市里能听到的只是一些粗重的声响和沉重的呼吸。鸟儿,这种有体温的家伙,只会在有山有水的地方飞翔,哪怕是贫瘠的荒山野水。不想说一句话,呆呆地望着,天空似乎愈发的阴沉。刚才还能看见的一点红晕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偷偷溜出来贪玩,很快被大人发现又变成听话的孩子被大人喊回家吃饭去了。看上去要下大雨了。也不知拐过了多少岔口,车子驶进了一条狭窄的山路。路况糟糕地要命,一个坑又一个坑,前几天下的雨水还老实地呆在坑里不肯消失。凸起的石头高高的斜立,冷漠无情地,像大螃蟹张开的钳子,随意准备着进攻。车子像开进了水里,变成了小船,在波浪地的打击下左右摇摆。幸亏爱人车技好,绝然没有落水的担心。山路依山而造,蜿蜒得绝对对得起蜿蜒二字。若把钢筋水泥地封闭的教室搬到这里来,孩子们保准一辈子也不会写错“蜿蜒”。“这条路是第一回走吧?”爱人不吭声,一门心思地专注于手中的方向盘,生怕一开口,车子就不认得路了。两边的树木开始活跃我的大脑,有一种意识开始模糊,又变得清晰。突然之间,仿佛有谁念了一道良好的咒语(鬼知道,咒语有没有好的)。天空明朗起来,新修的山路平整无碍,白白的水泥像刚刚搽了一层雪花膏。树木笔直耸立,像缺乏营养的小伙子有劲使不出的样子,只默默地死盯着看,我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我的眼睛完全被两旁的树占据了,渐渐地感觉到它们不断地散发出温度来,似乎有了脸部表情,似乎要张开嘴说话了。我的神经像被一根根树条瞬间触活了,繁密的树木像要把车子拥抱起来,又像是想和我握手似的。我忽的坐直了身子,惊喜地问:“这是不是当年我们走过的那条路?”爱人脸上掠过一道满足的笑容,只一个“嗯”字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的心。近20年了,时光诞生了多少新生命,又老去了多少容颜。路,已不是当年的羊肠小道了。而这些树啊,怎么像儿时的伙伴全都长大成人了似的。那远方的山呢,看一眼,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飞扬的身影。近20年前,有一对年轻人。壮壮的小伙子,朴素得像个樵夫,自行车踩得稳稳当当。自行车后坐着他的小媳妇,洁白的衬衫像山野里盛开的山茶花。山路弯弯,密树丛生。阳光明媚,风吹叶动。幸福像花儿一样开在自行车的车铃声中,开在小伙子欢快的口哨声中,开在小媳妇搂抱的双手中。“想当年,我们真是嘴馋啊!”我的情思好像回到了那时的岁月,“30多公里的山路,我们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我的肚子里还怀着儿子……只是为了吃一餐酒席……”我喃喃自语,像是抿着一杯好酒。爱人悠悠的转着方向盘,仿佛手中把着的是当年的自行车。“快看,这就是当年的那个水库吧?”我的心像树上飘下的一片叶一样,落进了水里。“是的,读书时我们都在这儿洗澡。”爱人很自豪的样子,难以抑住心中的喜悦。仔细看时,已然寻不出水库的模样了。只像海边的一个浅滩,几汪清清的水安静地躺着,聆听着时间的脚步。“记得那时,我们走过水库时,只能推着自行车走。泥巴像粘胶一样,鞋帮上,甚至鞋面都沾满了。有时踩下去就有拔不出来的感觉,却还会傻傻地笑个没完没了。”爱人笑而不语。路,从水库中间横行而过。如今我们坐在车子里,自然不必担心泥水脏了鞋袜。岁月改变了大自然的模样,温暖情怀的是,这一片山水没有遗忘我。我还能看到它们的容颜,闻到它们的气息,听到它们的呼吸。2012-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