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女人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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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楼的女人微雨秋叶飞入冬已多时了,全然没有一点冬的味道。天气突奇的好,早晨刚过一碗茶的功夫,太阳就洒满了家属大院。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宁静的土地,突然一阵尖叫刺破了整个天空。她出来了,从囚牢般的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砖块,见人就砸。自从住进高楼以来,她好生高兴了一阵。逢人就说,就笑,没完没了的说,笑。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出于什么原因,她和四楼的女人吵架了。没多久,又和二楼的女人吵架了。后来,又和一楼的女人吵架了。女人们常常凑在一起咬耳朵,三天两天的,指手划脚。不知从哪天开始,很快,院子里就传出了一句话:“五楼的那个女人有神经病。”很快,整个大院的人都说五楼的她有神经病。很快,五楼的她不再出门了。听人说是她老公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出门了。起初,还能偶尔看见她出来一次。嗓门还是那么尖如哨,瘦瘦的,矮矮的个子,远远看去就像一棵没有发育完全的榆钱树。毕竟她是她老公快四十岁时才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又给老公生了一下男孩,老公一直宝贝着她呢。她在家就是老公的女王,这会儿说是把她锁在家里,其实只是口头上的语言锁。没过多久,院子里又传出了一句话:“五楼的那个女人经常坐在那个男人房里一起看电视。”人们聚在一起说得有滋有味,说得哈哈大笑,说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回,人们很长很长时间没看到她出来了。听说,是她的老公真把她锁起来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院子里安静了好多年,从来没有她的身影。听说,她被老公送到乡下老家了。五年以后的一天,我突然在院子门口遇见了她。我的天啊,这是人吗?身子胖得,是原来的两个大,尤其是那张脸,白,煞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幸好她的头发还是黑的,否则真以为是冒出来一个白发女魔。她愣愣的看着我,想笑,没笑出来。很想说话的样子,嘴巴拼命的努着。当年和她住在一排平房的时候,她最信任的就是我,没有不说的话,以至于搬进楼房后也常送些家乡菜过来。这会儿看见我,眼神充满了恐惧。她老公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喊她的名字,她只是用眼神无助的看着我。我竟然也呆得说不出一句话,连叫一声名字都忘了。整个头脑满满的,惊讶、恐惧、迷惘、可怜、无奈,全都搅和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觉院子里站着许多人,神情不一。人们这时候才惊觉,原来她并不是传说中的被她老公送到乡下老家了,她一直住在五楼。此时此刻,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发出一阵阵惊呼:“我的娘啊,5年了,她就住在五楼?”她的确不曾离开过五楼,过着怎样的生活,成了院子里人们茶余话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她的老公依然像一尊石像一样守护着大院的大门,人们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有关她女人的消息,那等于是叫老天在六月下一场鹅毛大雪。从这以后,人们又再也没看见她的影子了。她,似乎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谁说起她,也没有人好奇的打听。三年时间又过去了。“今天可把吓着了。”穿夹克衫的男人说,“我正下楼,就听见有人尖叫,回头一看,她拿着砖块朝我扔过来。还好我闪得及,砖块碎成了好几块。还没回过神来,哪知她又跑了过来捡起砖块又朝我砸过来……”“哈哈,准是你招惹她了。”“没有哦。”红色夹克衫男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引来一阵大笑。楼底下,人,越聚越多。男人,女人,老的,少的。拢着双手的,双手插裤兜的,手舞足蹈的,唾沫横飞的,神态悠闲的。说的人,说得津津有味。听的人,听得心满意足。阳光一大片一大片包围着楼房、人群。“那疯女人竟然把我家门前的对联撕得粉碎,难道对联得罪了她吗?”“哈哈哈……”“下次让我遇到她,非狠狠的训她一顿不可。”黑皮夹克的男人愤愤不平。“你家还好些,你们去看看,我家地下室的玻璃砸烂了三块。这女人一定是装疯,看我不揍她一顿。”西装革履的男人咬牙切齿。“哈哈哈……”“这女人现在有攻击性了,真可怕!”女人们胆战心惊。“嗨,我说大伙儿都听好了,各家要管好自己的孩子啊,要管好自己的车子啊……”才子男装的主任扯着嗓门大喊。又是一阵阵大笑穿过空气,一层层的阳光被刺破。我站在楼道的阳光下,神情平静的可怕,心中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却分明无比悲凉起来。她,又回到她的五楼去了。她的五楼向西,阳光能照到她的五楼吗!2011-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