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雨 聊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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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雨 ]
雨聊微雨秋叶飞雨，越下越大了，落在水泥地上叭叭作响。岑叶和钟平一边闲聊着，一边从大楼的台阶上走下来。风，夹着雨点扑打在岑叶白白的手臂上，凉凉的。树叶都湿透了，雨滴儿拼命地往下掉。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岑叶一抬头，看见林荫道上走过来一张非常熟悉的脸。“莲玉，莲玉……”岑叶大喊着冲进雨中，莲玉侧过头来，惊叫：“岑叶……”伞在风雨中摇晃倾斜着，莲玉紧紧地抓住岑叶的手，有点语无伦次，温柔的笑容还有点当年林黛玉的模样，浅浅的笑声永远惊不破周围的环境。岑叶丢下钟平不管不顾，莲玉扔下同伴。两人手挽手地并肩前行了。雨，实在太大了，顺着伞沿哗哗地流。岑叶的白网鞋湿了一大半，感觉到袜子粘粘的。莲玉低头看了一眼，立即变换了方向。岑叶心领神会地和莲玉同时走到了会议大厅前，那儿有一大块斜斜的空地，房檐伸出许多，最适合避雨了。空地上早已站了不少人，一两个，三五个，一群，一簇，说着，笑着。岑叶和莲玉似乎是几十年未见的闺蜜一样，她们的说话从来不会冷场，但也决不是炒豆子般噼噼叭。就像这初夏的雨，不冷不火，伴着点风。温温的，舒舒的。“岑叶，还好吗？”莲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现在上班啊，就是养命。”岑叶略显无奈的样子。莲玉一听，羡慕得要命：“哎呀，你们真好！我们可苦了。”说完，轻轻的拍了拍岑叶的肩，脸上挂着笑容。岑叶一看，莲玉还像是读书时一样。无论说着多忧伤的话，多愤怒的话，让你听了就是伤心不起来，怒火不起来。总是像大自然中的某一种花或是草什么的，却说不出名字来。也难怪志青从大学第一年就开始下手追，使得班上男生严重指责志青不可如此独占，最终也只得哀声叹气的一大片。“我是完全堕落了，不思进取了。”岑叶苦笑一声。莲玉才不信岑叶那一套，她最了解岑叶了。不管生活如何风起云涌，她知道岑叶骨子里的那种东西是不会变的。岑叶一味地说着单位是如何的让人堕落，数落着“不要签到，不要开会，甚至可以不按点上班，提前下班”什么的，结局是：不吵不闹不要钱。莲玉恰恰相反，诉说着单位是如何把人往死里整，左一个右一个点着“要查岗，要一刻不离岗，要按手印，要有业绩”什么的。结局是：要钱没有。雨，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走进雨中，沿着窄窄的水泥路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其实，有的时候，两个人说话，说了什么内容并一定会记得很清楚，但那一年，那一回，那一刻说话时的心情是好是坏却牢牢的记住了。岑叶和莲玉就是这样，她们每一回说的话都很多，但能忆起的总是那么少，而每一回说话后留在岁月里的那份心情，就像花开了，你就闻到了淡淡的芳香。风吹了，你就感觉到了柔柔的抚摸。雨下了，你就听到了叮吟的琴音。不知不觉间，莲玉把岑叶带到了她的单位宿舍楼。看来单位还是挺人性化的，居然还给职工休息场所。房间不算大，四张单人床铺，一扇窗户。说话间，莲玉起身走到门外，一会儿志青就进来了。“哈哈，看谁来了？岑叶，老同学，好啊！”志青大步流星地跨到岑叶跟前，紧握着岑叶的手，连声说着“快坐，快坐。”岑叶和莲玉紧挨着坐在一张单人床边沿上，志青坐在她们对面的床沿，三个人无拘无束的侃侃而谈，话题大多围绕着孩子和工作，或是当年读书时的趣事。窗外，雨意正浓。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志青样貌并不出众，可口才了得，当年称得上是班上的名嘴。兴许正是这张名嘴赢得了莲玉的芳心，莲玉的大学生活过得很开心，时常可以看见她笑脸盈盈。在志青的逗乐中，莲玉像长了翅膀的天使，在志青为她开辟的天空里幸福的飞翔。眼前的志青，说话时的那种范儿，在社会浪淘沙的冲洗中越发的显得锋芒却又隐含得恰到好处。那语气，那姿态，让人听了，看了觉得什么事到了他的手中都可以办得稳当妥贴。哪怕是晦涩的，甚至带着阴暗的，也会让人错觉成你没有理由去指责他。莲玉看着志青说话，只陪着笑。但是，一旦和岑叶接上了话茬，她就滔滔不绝起来，这个时候，岑叶才又感觉到莲玉心头的快乐。三人聊得正酣，莲玉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微微一笑：“是莲荷，说马上过来。”“莲荷？你妹妹莲荷？”“是，你还记得啊？这都多少年了？”“记得，当然记得。就那个高高个的，小时候看起来就比你还高的。”莲玉一直笑着：“嗯，就是她。”一碗茶的功夫，莲荷进门来了。是当下大多数工薪族人常见的着装，腰身挺好，高高挑挑的。“莲荷，还记得我是谁吗？”岑叶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莲荷的笑容和莲玉截然不同，她是那种含着的笑，像那种待开微开的含露的花朵。看上去只是几秒钟的回忆，就惊喜的叫了一声“岑叶姐吧？”“哈哈，看来你姐姐更要佩服你的记忆力更佳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大概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吧？”莲荷没有接话，似乎不想继续和岑叶说下去。她径直走到志青身旁，坐了下来。莲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跟志青讲，她侧着身子，不停地问。那带露的笑容始终不深不浅的露着，志青自然什么话都能接上，从来不会打嗑巴。他们说到孩子读书的问题时，岑叶自信能说上几句，可她竟然插不上一句话。岑叶只好转向莲玉：“莲玉，还记得我们班的美静吧？那家伙其实一直不安静，去年暑假她来找我，说有一件事可让她苦恼了……”岑叶说了一大串，却没听见莲玉吭声。她转头一看，发现莲玉目不转睛地盯着莲枝和志青，脸上没有表情。那一刻，岑叶的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泠。她似乎意识到了一种什么，是的，岑叶心里觉得很清楚那是什么。岑叶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莲玉，莲玉有点受惊似的，慌乱的应了一声：“嗯？哦……”脸上挤出一点非常尴尬的笑意。很快，她又转过头，认真的盯着莲荷和志青说话。这一切，岑叶都看在眼里。她再一次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岑叶快速地想打消心中的想法，于是，她又挑起另一个话题拉莲玉说话。莲玉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一声，“哦”一声。岑叶知道，莲玉压根没有听她说的是什么，她的心思全部放在对面两个人的说话中。莲玉第一次变得冷淡起来，从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岑叶的。岑叶当然是不会怨恨莲玉的，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怏怏不乐在心头悄然而生。她多次尝试着用话题切断莲荷和志青的谈话，可是显得毫无冲击力，就像射出去的箭突然之间变成了棉花团。这会儿，只见莲荷笑盈盈地站起来走到莲玉身边：“姐，你看，这是琼慧昨天发给我的信息，把我乐得……”莲玉勉强露出一些笑容，却没有接手机。莲荷却讨好似的蹲在莲玉的脚跟前，绘声绘色的念了出来，脸上传达出信息中女儿带给她的满满的幸福感。也许莲荷打小就是这样讨得姐姐的喜欢，这么大了还不忘在姐姐面前撒撒娇。念完信息，莲荷又小鸟似的飞到志青身旁，紧挨着志青再次把手机送到志青眼前，无比自豪地又念了起来。两人头贴着头，笑得那么开心。岑叶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莲玉的紧张，或者是痛苦。窗外的雨突的滂沱起来，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让岑叶觉得窒闷。可是，莲荷和志青那块天空里的空气依然让他们搅得欢腾。岑叶双手拢了起来：“哎呀，这天气怎么变得有点冷啊？”说完，故意来回的用手摸着手臂，并把目光盯着窗外。非常凑巧的是，说话的瞬时，一阵风吹了进来，莲玉也顺势缩了缩脖子。志青非常聪明，他立刻起身去拉窗台边的拉门。莲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走了过来，紧挨着莲玉坐了下来。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又活了起来，莲玉有点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和岑叶有说有笑的回想着在学校时的欢快时光。莲荷坐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眼睛不停地看着站在窗户边的志青。不多久，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和志青一起看着窗外的雨帘。他们时不时地用手指着远处的东西说得甚欢，因为隔着小阳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有一阵一阵的笑声传过来。莲玉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没有听岑叶在说些什么，目光盯着窗户。岑叶看了很是心疼，却不知如何是好。宿舍里又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莲荷志青的说笑声混杂在一起。岑叶还在思量着，看见莲荷又向志青移近了一步，他们已经是肩挨着肩，亲热地交谈着。岑叶告诉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也许自己离开后，莲荷也会马上离开，因为莲玉一直没有表示要留她和莲荷吃饭的意思。于是，岑叶站了起来，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果真，志青转过身来，冲岑叶笑笑，没有丝毫挽留之意，说：“莲玉，送送岑叶。”莲玉没说什么，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送岑叶出了宿舍门不到十步远，莲玉就停下了脚步说：“你沿着石路一直走就行。”岑叶还想问一句，莲玉已经转身不见了。莲玉很清楚岑叶认路的能力非常差，这次却急匆匆就回去了。记得以前好几次去莲玉家或是她原来的工作单位玩的时候，每回岑叶离开，莲玉都会送得很远很远，送到大路口，送到汽车站。岑叶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她摇摇头，冲进雨中。她很想安慰莲玉几句，却只能沉默地在雨中走着。茫茫天地之间，岑叶只听见雨落在雨伞上的声音。2012-6-29（周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