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长读】最后一号（4）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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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号（4）
微雨秋叶飞又到了一周的周一，是学生充饭卡的固定时间。刚下第一节课，莫小展手攥一大叠饭卡，笔直地站在班主任的身旁，如受君命一般，不停地点头称“是”，脸上挂满了无限自豪的笑容。我拿着茶杯去沏茶，冲着莫小展笑笑：“莫小展，不错呢，当了‘财政部长’了？”莫小展肉嘟嘟的脸上立刻现出一圈红晕，欲说又止，傻傻地笑着。回到办公桌前，我在他的周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写写你是怎样为全班同学办理饭卡的事也可以啊。”嘿，真没想到，第二周这小子竟然真的写了一篇《班里充卡》。原文如下：我身肩着一份重任就是班里充卡，有时候把卡给混或是把卡通错搞的同学们都责怪我让我很没面子。有时候看着同学们的一叠叠钞票想把同学们的钱占有的欲望，可还是想了想算了吧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所以这种心理从此后在我心里给消失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班主任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一定行！明显地看得出，这依然不像一篇文，但我从中看到了两大优点：一是他敢于写真实的自我；二是有两个句子运用得很不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以莫小展所掌握的知识程度来看，无论老师用什么方法，或是严厉的处罚，或是多多的表扬，都不要奢望他在成绩上能有什么良好表现。所以，我从不拿他的成绩说事。我更看重的是一种行为习惯，以及在行为中所蕴藏的优秀品质。比起那些懒惰不做作业，不交作业的学生，莫小展能够一直坚持交作业就是一种做事尽心尽力的好行为。莫小展的成绩跟谁都无法相比，最后一名非他莫属。这不，周一晚上的语文考试正在进行中，莫小展和前座的同学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我走到他们身边，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在抄作文吧？”两人都不答话，低头看着试卷。考试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人还没有坐下来，莫小展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办公桌前面。“老师，刚才我们不是在抄……”我不禁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写作文的时候，我有两个字不会写，所以问他……”声音有点怯怯的。“哦？是哪个字不会写？”“不仅的‘仅’”我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还有呢？”“‘已经’的‘已’”莫小展一本正经的一字一字地说。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我不敢大声，生怕伤着了他。莫小展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两手不停地搓着，似乎在等待着我宣判对他的处罚。“老师，我是真的没抄……”我清了清嗓子，实际上是在压制自己的笑意，说：“那，现在会写了吗？”“会写了！”莫小展声音很大，快速地回答。“会写就好，你可以走了。”莫小展迟疑了一秒钟，即刻像获得了特赦一样，露出一星笑容转身离去。后来好几天想起这件事，我都忍不住发笑，但心中也不免生起一丝感动。莫小展，一个成绩极差的学生，在考场上他完全可以当即辩解，可他忍着没说。事后又主动找到老师说明情况，难道这些是可以用成绩来衡定的吗？再来看看他的试卷，所有的题目都写满了答案。然而，除了9个选择题做对了2个，古诗词默写做对了4个，其它题目的答案全都是从文章中任意摘抄了一两句话写在上面。面对这样的试卷，我们有一百个理由生气、痛骂，甚至责打。我呢，只觉得哭笑不得，竟然还在每道大题前给了他2分，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有一点我非常清醒，如果站在老师的角度去评判这张试卷，莫小展该打一百大板。如果站在莫小展的角度去看，这已经是他的真实水平了。一个有时候连“不仅”的“仅”字都不会写的学生，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责打他呢？讲析试卷的时候，我没有报莫小展的成绩，只是大面积地表扬了考得好的学生。莫小展却再次给了我一点惊讶和一丝感动。我正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试卷，一抬眼，无意中看到莫小展站了起来。我没有停下课来询问，而是佯装没看见。只见他前屈着身子，把头拼命地往前探。一会儿左右移动，一会儿埋头写，很快又伸长脖子看黑板。如此动作，不断地重复着。我终于看明白了，他在抄写黑板上我写的答案。他不是班上个子最高的，他却永远坐在最后一排。他就那么站着，有时屈着身子。没有谁要求他订正试卷，他就那么抬头，低头认真写着。一声不吭，眯缝着小眼睛。卢安克曾说，其实成绩差的学生更在乎老师对他们的态度。而我们对这样的学生常常会表现出两种极端：要么动不动就痛骂一阵，什么难听的话都无所顾忌地当面说；要么就是极其地漠视他们，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久而久之，他们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老师的心目中是一无是处的人。因为老师的瞧不起，所以他们也就瞧不起自己。于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也许是因为我从来不骂莫小展；也许是因为我碰到莫小展就会叫一声“莫小展”，笑着对他点点头；也许是因为我从来不拿莫小展的缺点说事；也许是因为我能当着全班同学偶尔的表扬一下他……所以，莫小展从来不会缺交语文作业；上语文课从来不会违犯纪律，哪怕和旁座的说句闲话也不会；什么时候遇上我都会笑容满面，还会没头没脑地搭讪几句。2012-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