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大年初一“走单骑”
更新时间：2013-05-16 12: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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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走单骑”
微雨秋叶飞关羽千里走单骑是《三国演义》中的故事之一，而“单骑”一词历来大多理解为“一人一马”之意。我，自是无一马，也并非一人。想来实实误用此词为题，然而，关羽千里走单骑，此行可谓路途坦荡，一帆风顺。兴许缘于此意挨着点边儿，也许只想用此词罢了。每年大年初一，一大家子人都要回爱人的老家拜年。兄弟三人各自开着小车，悠然前行。今年天气还不错，虽说前两日气温陡然下降，人们又裹起了围脖手套，但今天既没有寒风侵袭，也没有冷雨冰冻。新修的水泥路平整光洁，卸却了往日的坑洼颠簸带来的忧烦抱怨，人们的脸上平添了舒心的笑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年相同。午餐过后，爱人兄弟三人要去远方亲戚家拜年，把我们这些女人和孩子们留在老家等着他们回来。这一等，少则三小时，多则四五小时。寒风冷雨中，静寂无奈中，一直等着，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看他们商量着准备出发，我冲爱人说一声：“我干脆步行回家，不想等你们了。”此话一出，有人大吃一惊，有人疑惑不解，有人笑着反对，有人建议坐班车。抬着看看天空，确定并无下雨的迹象。一向固执的我决定依从已见，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走的啊？”雪看了看穿着的高跟鞋，无奈的摇头。媛抬了抬脚，大声嚷嚷“这可吃不消”。聪犹豫不决没有信心，打了退堂鼓。最后，我和儿子二人坚定出发。阴晦的天空，泥沙满地的乡村路，冰冷的脚趾头磕碰得有点生疼。很快，我们就脱离了黄泥粘滞的何家村路，走上了大道，心也跟着宽大起来。来往的车辆嗖嗖而过，儿子时不时的提醒一句：“老妈，你走边上一点。”我却固执地回：“边上泥巴多。”儿子不吭声。慢慢地，我发现，无论我走边边，还是走靠中间，儿子总是走在我的左手边，紧紧地并肩前行。我突然觉得儿子就像一个保镖一样保护着我，于是，我乖乖的，老老实实地靠边边走着。我的一句话，拉开了关乎儿子大学生活的话匣子。“你们班上有多少女生？”“5个。”“呵呵，真少。她们都是哪个省的？”“不大清楚，有一个是山东的。”“你这家伙，平时都不跟她们说话的吧？”“很少说。”我不用去看儿子，就能知道他的表情如何。儿子竟然一改往日我对他的了解，一刻不停地说着。我呢，凡是我深爱着的人，我都乐意做永远的忠实的听众，从不厌烦。“这个山东的女生是个交换生……”“交换生？”“每个班都有一些交换生，她读完大二就得回山东大学读大三，然后又回来读。”“这样有什么好处？”“不太清楚，好像很多学校都有。”“你现在有没有玩得特别好的同学？”“我跟每个人都挺好。”“不对，我是说特别好，像铁哥们似的。比如，老妈读师范的时候，和小花的关系就特别好。除了上课，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一起打羽毛球，打乒乓球，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只要想做点啥事，就会想到两人一起去……”“我和同寝的四川的那个比较好，他和我共用一个号上网，我看书的时候，他也看书。”“现在大学生应该是人人都有电脑吧？”“应该是。”“你们用电脑都做些什么？”“四川的那个喜欢玩游戏，那种不动脑筋的游戏。上海的那个喜欢看电影电视什么的，特别喜欢看郭德纲和天天向上，像疯子一样，戴个耳机，大半夜的，常常++地笑……”“怎样的笑？”我听得含糊。“淫荡地笑！”“呵呵，怎么用上这样的词？像西门庆么？郭德纲春晚的相声不怎样，时间那么长，笑点少。不过，他的段子有不少还是不错的，但也有一些低俗的。”“反正听起来恶心。”不用看也知道儿子满脸的鄙夷。“呵呵，不至于像蔡明说的‘恶心他妈替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吧？”儿子笑而不应。“陕西的那个，简直就不是我们寝室的人，像个幽魂似的。每天最早起来，7点就出去了。”“干什么去了？跑步？读书？”“谁知道，据说是上图书馆，好像又不是。然后晚上11点回来，上半小时网就睡下，第二天又是这样。”“你们孤立他吗？还是他是个独行主义者？”“孤立他？刚开学才一周，他就和上海的那个吵架。四川的那个玩着游戏旁观，我站在中间劝，好不容易才劝开。后来我得知他家庭贫苦，就帮助他赚点小钱。我把自己拉的海报分一半给他做，两人赚的钱平分。不知怎的，他又不做了，依然早出晚归……弄不懂他什么人……”“那你上网干些什么呢？”“我啊，玩点游戏，看看电影，看看其他什么的。”不知不觉间，路程已然过半。脚趾头完全灵活起来，暖意开始充溢周身。四个轮子的，两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一辆辆疾驰而过。唯独我和儿子两个脚走路，没看到有第三人。“读大学累么？”“不觉得，又没有人管。”“那是当然，大学都是自己管自己。你觉得大学老师讲课对你们考试有多大影响？”“没有影响。”“没有影响？也就是说不需要听课考试也可以过关？”儿子灿然一笑：“你是说我吧？”“你从来不听课的吗？那你上课干些什么？看小说？手机上网？”“我从来不听课，我自己看书。再说，你去看看，大学里有谁会听课？睡觉的一大片，讲话的数不清……”不知该佩服儿子的自学能力，还是悲叹中国大学教育的可悲，我心中复杂的情感像眼前的天气一样，混沌中夹着丝丝的冷意。“他们又不听课，也不自学，怎么过关？”“通宵版。”“一个通宵就能搞定一本书，完成考试？”“什么一个通宵？晚上8点到12点。你不懂通宵版……”“这么短的时间，都是些什么‘天才’？”“反正题目年年大致相同甚至一样。”“所以说嘛，中国大学教育体制完全失败。大好的青春时光整四年，全都浪费在一些无用的应付考试上。这四年，大学生都学到了些什么？走上工作岗位，大多要从零开始。什么动手能力，心理素质，思想品质，思维能力，创新能力，意志力，受挫力，全都得到社会上去锻炼，磨砺……”“是啊，有一位大学校长说过，大学校园所谓培养出来的将来的教师、设计师、警察、医生……就这样走上社会，服务于社会，那是社会的悲剧笑话。”“大学开设这么多知识课干什么？为什么不开设一些能力课？实际一些，现实一些。”“哈，开这样的课，也有啊，可是谁会去听呢？”“大学时光，多么可贵的光阴，就这样白白荒废，很难学到东西……所以说，你更要去读研，读博……”儿子不出声，若有所思。“不过，也有些大学生非常出色的。”我语气平缓而言。“你是说那些学霸？”“也不一定是学霸，他们在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当然，有些大学管理比较严格，学生也学有所得。”“嗯，你现在还参加社团活动吗？”“大一时，活动较多。大二就要竞选，我没去竞选。”“干嘛不去？”“其实我去过，宣传部长似乎不认识我了。之前，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都有经常叫我去一起工作。‘五一’时策划了一个活动，那个写组织稿的人磨磨叽叽，写个东西狗屁不是，我让他重写，结果一拖再拖。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说，最终只争取到了三天时间拉到了一个赞助单位……”“那你现在什么活动都没参加吗？是没有时间，还是不想去？”“不想去。有一次吃饭时碰到那个部长，我跟他打招呼，他竟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似的……”“你确定他看见你了？”听儿子的口气，满是不屑。本想说还是要多多去锻炼，积累一些经验多少有些好处。然而又不想违背做人的一些准则让儿子去做弯腰屈躬的事儿。“马上就到了！前面转过院背村就可以看到县城了。”我面露喜色。天色仿佛明亮了许多，似有阳光要穿破云层挤压出来。水泥路白得显眼，依然没有看到第三个步行的人。身上感觉有微微汗水冒出。走着走着，脑海中闪出“走单骑”一词，准备拟作标题使用。又感觉不太妥当，于是问儿子：“走单骑该怎么理解？”“不是念qi吧？应该念ji的。作名词时念作ji音。”儿子理直气壮。“古语中是这么读的，但后来好像国家颁布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中废ji音，统读qi音了。”“三国里不是有关羽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吗？”儿子底气十足。剩下的不到10分钟的路程里，我与儿子展开了三国与楚汉的热烈讨论。由曹丕与胡亥，到曹植与扶苏，由刘备与刘邦，到刘邦与项羽，儿子如数家珍般的娓娓而谈。我当然也不甘示弱，毫不讳言，倾已所知。“项羽真够狠，巨鹿之战后，活埋20万秦军。”儿子立马推翻我的论断：“其实刘邦才是真狠，只是看起来面慈而已。项羽对楚家军像自己亲兄弟一般，刘邦呢，做了天子后，辅佐他的人只有周勃幸免。萧何死的最惨，乱棍打死。樊哙赐死，韩信并不想反，只因做错了一件事，刘邦就杀了他。而张良自有预见，功成身退。”“这样说来也是，刘邦最会使诈，鸿门宴上，哭哭啼啼，装无辜，装可怜，让项羽心生悲悯。”“就是啊，刘邦心太狠。”“既是如此，当年萧何等人为何要死心蹋地的辅佐刘邦？”“那还能有谁可以去辅佐？当时乱世……”已经走到家门口了，我掏出钥匙开门，儿子的话留下一半关在门外。进得门来，一看时间，2点半差5分。8公里的路程，1个半小时差5分步行结束。大年初一“走单骑”，就这样拉开了2013年的第一天。2013-2-10（记点流水帐，聊作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