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圳回来,木子时不时会陷入一种自责和内疚,因为他觉得自己假如有出息,有能力,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有理由帮小妹解决工作问题,也应该接父母过来。在他身边有的同事,早就有两套以上的房子,早就开车上班。不过说实话,假如老家不让木子操心,他也早就可以开车上班,也实现手握两套房了。
有的时候,这种复杂纠结的矛盾斗争让木子头晕脑胀。家,在父母亲的眼里,就是有一个好住的地方,老来生活有个依靠,一家子人团聚在一起。但是现在的这种社会形势,可能性很少啊,年轻人都要出外赚钱,往往是东一个西一个,女的出嫁,男的结婚,真正有几个人家子女都能时时围在父母身边呢。古训“父母在不远游”,现在基本上实现不了,农村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为什么父母亲还抱残守缺,那么理想化呢,搞得木子心理负担特别沉重。
现在分得那么开,也真是让老人心里担心,大妹在江西,坐火车回家都要一两天路途,父母在湖北,就小妹离木子还算近,见面也就两三个小时。是啊,四分五裂,老人家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人手帮忙,又担心子女在外面生活没人照顾,受欺负什么的,子女也担心父母身体健康,在老家受人挤兑,这根神经牵扯过来牵扯过去,总是敏感又微妙。
在木子的印象里,他大学毕业来广州工作以后,十年时间了,兄妹三个聚齐也就一次。那一次他正儿八经地见到了妹夫和小外甥,妹夫是个矮墩墩的男人,比大妹身高矮,年龄也大好几岁,平平常常的一个人,看起来比较敦厚、稳重,也动手做家务,应该是一个能持家有责任感的人,小外甥已经满地乱跑,长得很壮实,听说学习成绩很好,也懂礼貌。当时,木子还没结婚,兰子动作很快,早就嫁出去小孩都有了。木子没有去过江西妹妹妹夫家,父母也只去过一次,大妹倒是每次打电话过来,都邀请木子跟媳妇有空过去玩,但木子并不想过去,内心里还是有点隔核。
木子想,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最终生活还都是靠自己,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夫妻两个人在过日子,其实靠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现在父母想着跟自己住,看来也是一已之愿,还是那种老家长作风,把木子当小孩看,这样当然关系没法处的。小妹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保一个人倒没什么问题,最关键是前途发展让人担心。大妹一家,也算小康之家,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两口子搞好一个小孩就行,过日子是好过了,大富大贵就不可能。木子这样一想,心里稍稍会平复些许,毕竟都是平凡人,能把日子过踏实,也就算不错了,比那些种地的农民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他决心暂时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按时上下班,扎扎实实干好工作,跟媳妇好好过日子,培育小孩,老家建房让父母操劳好了,大妹小妹靠自己闯,自己也不是一样这样过来的,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才能有精力去顾及其它事情。木子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有时候回家,也自己动作做菜,媳妇和儿子都受宠若惊一样,关系也和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