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读的书，费孝通的《江村经济》，杜拉斯的《情人》，昆德拉的《被背叛的遗嘱》，迪伦马特《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阅读习惯体现一个人的思维层次或思维定势。文体是有一定特质的乐器，总是会跟有相同特质的人产生较强的共鸣。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词曲、杂文，都是文学盛宴上的不同菜系，出自于不同地方的厨师，也适合于不同地方人的口味。写诗写得好的人，不一定就适合写小说，写小说写得好的人，不一定杂文就写得好，虽然同为文学范畴，但需要动用的特质又会有细微的区分。

王小波说他喜欢小说，并且自觉是能写好小说的人，果然他写得漂亮。但他写杂文也还行，只是性之所至，随手而为，也不见得篇篇都精彩。王小波读了很多书，看他的《沉默的大多数》，就知道他决不是一个借懒的人，是一个聪明而且超级勤奋的学者。能写得好东西，那是因为心里藏着比好东西更好的内涵，没有更大的容量，如何能流出那些精华？

当然文学好象是更重于文字的艺术，思想应更多归于哲学的门下。但文学假如没有了思想，那也真成了绣花枕头。所以文史哲不分家，正如萨特既是文学家，也是哲学家。哲学是源，是根，而文学是溪流，是叶和花。文字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是神秘莫测的神圣。不同的组合排列，但是表达出不同的情绪、思想、感觉、意念，有韵律的美感，有外形的规整，也逻辑的力量，也有情感的宣泄。同一句话，那怕是最简短的一句，最平凡的一句：我很老了。放在不同的语境下，却完全有不同的意味。它可以成为小说的开篇，也可以是结尾，也可以是对话，也可以是自语，也可以是诗，也可能是散文。所以文字是太奇妙，太诱人的东西。

写小说，绝对是一种很全面的能力，没有很强的文学修养，是写不出一篇象样或精彩的小说。因为它不仅涉及到语言语感问题，更多设计到统筹谋划的构思；不仅需顾及情绪，还渗透思想理念；不仅是过程，还是人物发展定型的结果；不仅有些事实真实的生活根基，还有大量的虚构。没有统筹能力，写不好中篇以上的小说，没有理念，支撑不起小说的架构，没有人物，小说更不可能有吸引力，或寄寓太多，表达太多，没有虚构，那就成了一滩死水。文学这东西，写自己亲历眼见身受有感的东西，很容易自然流露，不需要太多的构思或机巧，因为是真实的，现成的，是可以反复揣摩思量的，最多是换一些时间顺序，多一些联想，涉及虚构的成分比较少。但要成就一篇小说，除却虚构，那就很难把故事说完整，有提升。

读王小波的杂文，对小说的阅读在理解上似乎进了一个层次，只是读得太少，也没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