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4）
叶紫檀
这一天是怎样度过的，乔尔自己也没弄明白。亚昆看起来比她还安静，既没有高兴地跑来找她，也没有说一声谢谢。日子莫名其妙的平静得可怕，雅琴还是天天和志成双进双出，卓美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也看不到她的影子。说她是只快乐的小鸟一点也没错，整天飞来飞去的，唧的一声就不见了。乔尔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在学校时，卓美天天和自己粘在一块。一块排队打饭，一块蹲着吃饭，一块洗澡洗衣服，一块打羽毛球，一块打乒乓球，一块手牵手看电影逛街，一块呆在教室，一块宅在寝室。唯一不会一块做的事，就是不跟乔尔进艺术大楼。卓美，别看她小小个子，却疯狂地爱着她的业余爱好体育，尤其特爱跑步。不知从哪年开始，她像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向体育班的哥们发起挑战。在那些抡胳膊甩腿的哥们面前，她硬是生生地跑了个1500米第三名。老天爷爷哦，一夜之间，别人成了暴发户，她成了校园五星级风云人物。在那些像豆芽似的五线谱面前，卓美却成了“懦夫”，常常无计可施。几次差点补考视唱练耳，没把她气晕死。所以，每次乔尔邀她去艺术大楼练习五线谱时，她立马扮成魔鬼样，像唐僧对着孙悟空念紧箍咒那样痛苦的模样，拼命地抓头，然后风一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乔尔呢，除了深深挚爱的语文，还无可救药地爱着弹琴。几乎每个日落黄昏前，乔尔总会拿着琴法书走进艺术大楼的306琴房练习视唱，练习和弦。她常常陶醉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因为那里有美妙的音乐，有超越灵魂的琴音。其实，乔尔非常清楚，她爱着那些音符，那些旋律，并不是因为亚昆，决对不是。还没有和亚昆成为同学之前，她就喜欢上音乐了。亚昆是谁，乔尔一点也不想知道。班上的男孩子，她一个也不想去接近，她不喜欢他们。直到那个晚自习，那把吉他，那曲琼瑶的《几度夕阳红》在教室的一角幽幽响起的那一刻，乔尔确信地怀疑自己的耳朵。教室里静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乔尔没有像其他女同学一样齐刷刷地掉头去看那个弹吉他的人，她像所有平常的日子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心不再是平常一样了。奇怪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生总喜欢在第一节晚自习弹唱《几度夕阳红》？更让乔尔没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偷偷地找来《几度夕阳红》的曲子，工工整整地抄写在歌本上。从此，每当《几度夕阳红》的吉他曲响起的时候，乔尔全心全意将灵魂交给那曲子，体会出失魂落魄的那种忧伤之美。乔尔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角落，那把吉他，那个弹吉他的男孩。他，很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么深，叫人一下子有落水的无力和悲伤。有一天，雅琴无缘无故地告诉乔尔：“乔，听说了吧？云珍喜欢上了亚昆。不过，好像是单相思呢。”“谁是亚昆？”“每天晚自习弹吉他的男生啊。”“哦，是吗？”乔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痛了一下。这以后，乔尔的心思全在梦里，全在日记里。她想跟他说话，看见他却又远远地跑开。只有那吉他，那眼睛，乔尔怎么想躲也躲不开。“乔，乔，吃饭罗！”雅琴不停地在叫着。乔尔摇摇头，示意雅琴先走，她头一回没有跟着雅琴一块去吃饭。径自打了饭菜，也没在食堂吃，独自一人端了饭盒回到宿舍。乔尔打开饭盒，只看着，不想吃。宿舍的门“吱”的一声响，有人进来了。乔尔没有理会。“乔尔，你……”乔尔呼的关上饭盒，心里慌乱得不知是站着好，还是坐着好。亚昆怎么会来？怎么这时候会来？2011-2-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