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自己向自己推开的一扇心窗。对于外人,只是一种路过的风景。难得有兴致,终于读完了今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决定再适当读一读历年来获奖的长篇,作为消遣。北京人,老北京人,写的东西真是有味道,总是站在精神生活精致的高处,娓娓而谈,从容不迫,有种格外的雍容华贵,不象野地里长出来没有什么根基的东西,一种让人动容的规整在里面。钱钟书的《围城》,看过,但不懂。现在读书却渐入佳境,有些知道读书了,可惜已经晚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年。读宗璞的《东藏记》,书香味、烟尘味、硝烟味、人情味,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两天已经快读完了,只剩一个尾巴。人在最老的时候,总会写最让人动情的东西,最让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东西。那些东西并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褪色,反而如钻石般闪光了。北大历史上有两段辉煌,一段是蔡元培的时候,一段是西南联大。那是一个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现在还是一个学者思想的圣地吗?还是正在创造思想辉煌、引领时代潮流、开创一代新风尚的地方吗?时代越乱,思想越自由。越是盛世,越容易在文化整理和某种文体上达到巅峰。文化的多元化与统治力是成反比的。想起二十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想起八十年代初的文化复兴,想起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想起《四库全书》,叹为观止,无能为力。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被称为中国人,因为自己并没有汲收过多少传统,只是读过几页书而已,就开始在世界上混了。时光不再了,觉悟太迟,情思不足,只能做一个不合格的看客了。《东藏记》是一卷古旧的字画,距离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有些久远了。但读起来却格外亲切,好象进入精神的世外桃源,进入一片纯净的领地,虽然艰苦,却平易快乐,连自己都愿意重回那种时代和环境似的。也许没有人真的愿意回到那个烟尘滚滚的过去了,就连那些人情世故、那些风景、那些少男少女,也已经不可复制了,生活已经变得俗不可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过去已经成就了怀念,成为了美好的代名词。我曾经听过一个西南联大的学生,后来在长沙某个大学任教,退休后到各个学校去讲演的老教授的演讲,当时是高中生,几十年过去了,还记得那位老者满头白发,精神勃发的样子,也许他一辈子都想挖掘、宏扬西南联大的精神,不知道有没有收获。《东藏记》真成了一种精神祭了。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