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央视在播放最美乡村教师，其中有一个男老师，绝症，说话都不清晰了，喝一碗粥要一个小时，是家里唯一拿工资的人，年迈的父母都还健在，家里农活都是村里人帮忙来做的。他决心死后捐献遗体，最初家里人除年幼的女儿支持外全部反对。在记者的采访面前，他咕咕咙咙地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人要感恩，要回报社会。感恩这个词听得太多了，已经用得太滥。但看了前面一段片子的介绍，就知道他这个感恩，是份量沉重的，是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感恩，不是口头禅，不是过眼烟云式的作秀。本人从农村那旮旯里出来，知道家里没人作顶梁柱，白发人送黑发人，没劳力下地干农活的可怕之处。在偏远乡村，大部分的时候讲力，看家里有几个兄弟，几个壮劳力，几个威武大汉。家里没人撑着，是要受欺负的，是抬不起头的。当然在富裕的地方，在新农村，可能情况会有些差别。而要让一户贫弱的人家在村里立足，得到村人的尊重，这个老师选择捐献是最无奈最智慧的选择，就是要让道德的力量来扭转乡村唯力是丛的现状。道德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到了一个极致的时候，它的力量是洪水猛兽，爆发巨大威力，而在平常的时候，如死水微澜，无波不兴，没人关注。这让人想起圣雄甘地，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来唤起民众的良知，唤起民众的正义和良行。全村人出于尊敬，帮他家干农活，这是一个很大的恩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所以我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个老师的心情，要把自己一丝一毫都捐个干干净净，投桃报李，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什么东西动人呢，情最动人，当面对一个全部付出的人，再有恶心的都有善良的一面。我想起家乡的一个事情。也是一个乡村老师，一个外地人，在距离我们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教了一辈子的孩子，村里农民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基本上都是老先生的学生。最后他就死在那个村子里，好象一辈子都没结婚，也没回城。死后，全村人全部戴白送殡，村里青壮年集体抬着棺木，盖着白布，绕村三周，最后才下葬，哭声震天，悲恸野地。我这里只是想着一个人的空间感。那个捐献遗体的老师说他将以捐献的方式，仍然存在于人世，拓展了生命的宽度。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而在城市的生活里，却时刻觉得越来越压抑不堪，天天想着工资待遇，工作上斤斤计较，升迁上担心得失进退，想着房子、小孩、家庭，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米五办公台。感觉生活空间那么狭小，那么逼窄，那么让人窒息。要不就是守在家里，看书，或者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搞越烦，越搞越乱。没有大目标，没有大追求，就不会有空间感。我有一个体验，以前坐车也晕车的，老是看车边上一闪而过的树木，看着头晕眼花，然后就晕车了。后来，大人告诉我，说小朋友，你应该看远处，看田野，看远方的山，天上的云，不要看着车边边。果然，看着远处，移动的速度明显慢了，甚至是静止的，心也就不那么乱，那么慌，也就不头昏，也不晕车了。所以说，有没有空间感，生活感不感到压抑，就看自己是不是能看看远方，看到静止一点的东西，不被眼前的杂象所迷乱。那么，什么又是我们的目标呢，什么能成为我们的目标，我们又能去实现什么目标呢？也许，这种目标，并不一定是要完成什么大事业，也有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理想，一种依托。就象那个乡村老师，他也并不算完成多大的事业，但他有一种精神的寄托，就是一种爱，对孩子们的爱，对女儿的爱，对乡村的爱，对左邻右舍的爱，对自己手里事业的爱。在远处，是目标，在近处，是爱，也许，这样，我们的心灵不会那么空虚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