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崇拜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如滔滔江水，连天排浪，汹涌奔腾，气象万千，其势不可挡，其锐不可折，其威无以复加，其壮如吞山河。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思接千载，神游万仞，气贯长虹，神采张扬。美是美，是少年欣欣向荣之美。可是读完以后，除余音绕梁，气壮身骨之外，似乎又少了一些什么，就是有激情，有理想，有抱负，有方向，有献身精神，但没有找到路。如身处壮丽河山，见到日出东方，而四野无人，脚下无路，不知如何到达日出之方向。以前读过安意如的《人生不如初见》，今天看了几页《陌上缓缓归》。第一本让人叫绝，看今天这本，就已经意兴斓珊了。古典文学远远不止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还加上诸子百家和南北朝乐府。而且据我的阅读经验，现在很多选本，多是重一些抒情咏物言事的诗文，悱恻缠绵的多，刚性奋发的少。能留下诗文的古人骚客们，多是一些衣食无忧，吃饱了撑着的主，就是天天吟风弄月，也不至于有果腹之忧。所以现在意趣倾向于读这些东西，大半会引向歧路，就是引上华而不实，向往非富即贵的生活，以消费感情过日子，以消费自我过日子，而离真实生活有一段距离。安意如的书可读，要抱着玩的心态去读，不要当真，当真就中了圈套。适合女性读，适合闲人闲情时读。假如读多了，不要说很多本，反正第二本我就已经读不下去，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感情的事情，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感觉的事情，那就更是天马行空，可以无厘头无数张致。所以现在很多文章，写感情的东西，写出一些看似经典，貌似绝句，但再思却模棱两可，不可深究的话，这种东西就成了一种纯粹的文字游戏，或者叫青春密码，迎合部分辨别能力不强，感情容易冲动受挫的年轻人的口味，对于我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华丽不是质地，拗口不是绝句。假如真喜欢古典文学，抓头捉尾，倒是会有意义，读先秦文学和明清小说，更有现实意义。文学假如仅仅停留在人学的位置，而离开社会学，那力量还是有所消减的。不是说那些诗、词、曲、乐府不好，而是现实比文学更重要，当然那些诗、词、曲、乐府里也有很社会性的内容，如边塞诗，乐府也是民歌，但总体社会表达功能还是弱的。就文字的质地来讲，我喜欢坚硬的石头，喜欢铸铁一样的文字，而不是华美的睡袍，或是香艳的美腿，或者说感情洪水上的浮萍或睡莲。在文字的质地上，我还真是有点喜欢莫言，实在，沉着，稳重，深厚，读起来还是有份量感的，至少让你感觉是坐在石凳子上，不是睡在鸭绒被里，或是在梦里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