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深夜,秋雨响啾啾。忽而急促,雨打窗蓬,哔啪哔啪。这夜里,有人沉睡,有人失恋,有人在路上,有人在回忆,有人在呆坐,属于每个人的同样夜晚,属于每个人的不一样心情。连绵的雨,连绵的雨声,揉皱了纸团一样的心情。这夜,来得早,去得慢。冬天来了,特别深切地感到秋意。那最凌厉的肃杀,总是深藏在这种黑色的雨夜里。今天是一个人的生日,那个人心怀激烈,报国无门,志不得伸,气不能壮,郁积多年。他在想啊,这座城市,生活了近十五年的城市,最终杀死了一个鲜活的自己,留下了一颗溃烂受伤的心灵。假如给他一支笔,让他闭上眼睛,无所思无所想,就随着笔尖在白纸上回忆心情,那会留下一条什么样的曲线呢?这条曲线里,什么地方可以看到奋斗,挣扎,痛苦,激情,高昂,低落,还有如影随行的孤独和寂寞。有时,他在想,自己就是在大战风车,在跟自己斗,在跟前世斗,在跟生活斗,可渐渐累积的失败,让他在自卑中越来越声音嘶哑,心跳越来越低沉。他提前感觉到了衰老。跟一个朋友聊天,我一直认为她很有才,很敬业,很热爱生活。可是,在很多次,我在她偶尔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是茫然,悲伤,失落,还有认命。她说自己的公职生活经历就是一部当代的官场现形记,虽然没有说具体,但里面的曲折一定充满机变,暗藏杀机。红颜薄命,才人多厄。除开伪装热爱生命,自娱自乐,面对官场的机器,你还能有何作为呢?她说:这就是命运,命里有就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就是结果,归结成了一个字:命。曾经两次算过命。一次是在不懂事的小时候,跟着母亲和同村一大帮邻里妇女、小孩,去找一个来村里治病的神婆算命。神婆好象是在米盘里画着圆圈,还有一枚鸡蛋,口里念念有词。算我的命,说是终身为农夫,不能丢掉锄头把,就算有出头之日,也没有当官做老爷的希望,吹到天上去,也顶多做个乡里干部。一次是跟同事去爬衡山,在山门口见到一个算命的,出于好奇的冲动,算了一下,五十来岁的算命先生,看一下相,说我有点女人相,至于命运方面,没有多言。两次命,前面的命,已经证明是胡说,后面的命,还在论证中。所以,我不信命,那怕再大的失败,也从来没有归结为命中就该有,命中就该如此,又所以,我是一个坚强倔强的人,是一个硬骨头的人。雨,还在下,有人也还在路上,而我也还在漫无边际、漫无目的地完成作业。其实,每天,我都希望自己平安快乐,希望家人幸福安康,希望朋友开心。可是一天下来,总会发现故事没有按照希望和预想地在演变。为什么呢,我也没有想清楚,想透彻,可是一直在想,在倔强地想。也许,有时候,我就是一个顽皮的不服输的孩子。听一首《葬花吟》,听得心都酸了,刚刚恢复点生机的心情,又慢慢地融入了这黑色的雨夜,黯淡得化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