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11期
叶紫檀
记忆深处，那份快乐，那份高兴，像春天的小鸟一样，甜甜地就在眼前跳跃。那是07年的寒冬，那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心儿却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暖暖的。因为，出人意料地，我的第一篇文章发表了，发表在《教师博览》第11期。2010年10月2日的今天，是个秋天。灯光下，轻轻地点开《教师博览》（原创版）的新浪博客，像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浏览这块芳草地时的心情一样，静静地。像这充溢着四周的乳白色的灯光一样，静静地，流动在心头。有点诧异，正是秋意正凉，第11期目录和卷首语怎么就刊出来了？拔动着鼠标，一直往下，一直往下。有点惊喜，“文苑”栏目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我的父亲》。又是第11期。没有了07年那个寒冬里的惊叫，没有了欢笑，没有了狂喜。心，静静的。情感，热热的。想起了发出一篇篇文章后热切期盼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起了编辑一次次回复的“留用”后燃起的希望之火点燃的喜悦之情，却在秋风中一次次吹凉后无比伤感的情怀。想起了默默读着作者会后一篇篇感人肺腑的文字，激情迸射的文字，温文尔雅的文字，文采飞扬的文字。想起了宛如李清照的女子梅子，喜欢在心情如麻的时候走进她的憩园，潺潺如水的文字，浸润尘世的燥热；温婉含泪的文字，滴落红尘的清辉；沉静如秋月的文字，拂平驿动的情怀。伤了，如雪中梅。痛了，心含泪。笑了，淡如菊。常望碧空，心澄如洗。常听秋雨，情思如缕。常沐明月，心静如禅。走在梅子的文字里，温情总在文字外。找到了心底的那点蓝，找到了自己走笔文字的方向剔除文字里不经意间冒出的浮华和低俗的欲望。或者种一颗月亮，播洒一片清辉和宁静。或者种一颗太阳，播洒一片阳光和温暖。走在文友的文字里，深深地觉醒，稚嫩的笔头，稚嫩的文字，像乳臭未干的小麻雀，却自鸣得意地以为可以飞向高远的天空。走在文友的文字里，深深地明白，雄鹰拥浩潮，因为有健翅搏长空。寒梅送暗香，因为有傲骨斗霜雪。莲冰清玉洁，因为出游泥不沾染。做一片叶吧，小小的，不张不扬！绿绿的，不浮不躁！春来点绿夏送凉，秋至拥静冬蕴寒。风起时笑一笑，雨落时抖一抖，大地的怀抱一样厚实温暖！2010-10-2 附：《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叶紫檀父亲没有大山般那样冷峻的脸容，也没有参天大树那样伟岸的身躯。父亲瘦弱的身子承载风雨人生却从不叹怨，慈蔼的笑容永远是清清的小溪水流淌着我快乐的童年，宽厚执著的情怀，只知道付出换得他人的欢欣，自己也在生活里微笑。悠悠二胡声浓浓生活曲父亲是个吹拉说唱的行家能手，七里八乡翘指啧赞，钦慕不已。特别令我心驰神往的，是父亲那双神奇的双手拉出的二胡曲，让我一辈子镌刻于心。父亲是当时大队里戏曲班的主二胡手，锣鼓铙钹一响，满座寂然，无敢哗者。戏角儿一个个粉墨登场，翻筋斗云，甩水袖，轻移细步。父亲坐在戏台右角那如痴如醉的拉着二胡。胡座正压左大腿，左手拔弦，上下来回移滑，右手拉弦。那悠扬撩人的声音神奇般的响亮礼堂，一会儿轻缓似涧水潺潺，一会儿急促有力如敲心坎，一会儿尖细钻耳，一会儿粗重震心，一会儿让戏角儿悲悲切切涕泪横流，一会儿又让戏角儿笑逐颜开。二胡声声中，老头老太直抹泪，“媒婆巧嘴”、“小丑献计”令男男女女高呼“好”。可不消一顿饭功夫，开演前活蹦乱跳像泥鳅似的山娃们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着墙根、倚着屋柱、倒在母亲怀里酣然入睡了。有些个老人，头像母鸡啄米似的直捣，却自鸣得意的说是“听醉了”！唯独有一个扎两羊角辫儿，正襟危坐、两眼溜圆的女娃依然睡意全无，那准是我。两眼直直的盯着，两耳直直的竖着，觉得父亲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简直就是个神人，能让那玩艺儿变出各种调调。神奇的会变调儿的二胡走近了我的生活，走进了我幼小的心灵。渐渐地，我认识了《野猪林》、《南瓜记》、《孙成打酒》、《七品芝麻官》……于是，工作疲惫之余拉上一曲，换来轻松惬意；生活遭不顺心烦之际拉上一曲，燥意郁闷顿失；喜获佳绩拉上一曲，快乐像雨后春笋；小儿哭闹时拉上一曲，泪花中慢慢微酣起。落日余晖中，晨曦微雾里，细雨纷飞间，骄阳酷暑日，寒冬飞絮时，二胡声声在生活里漫溢，拉响了平淡生活的旋律，拉宽了我生命的历程！淡淡墨汁香深深对联情每年春节来临前十天半月，父亲总也离不开他的对联。调好墨汁，铺好红纸，就开始了挥毫泼墨。看着父亲有时舞蹈式的样子，我常常吃吃的笑个不停。那神情，时而严肃，时而舒缓，时而蹙眉，时而颔首，我常常诧异不止，写个对联有这么多的讲究吗？可是父亲就是那么认真地执著地写着每一点、横、竖、撇、捺、折……轻、重、快、慢、直、拐……得心应手。父亲的毛笔字写得很好，选的对联也合适，有时找不到合适的，就自己费尽心思地想，让每一个找他帮忙写对联的人欢心而来，称心而去。一旦有人请父亲帮忙写对联，父亲就欣然应允，而且从来不吃人家一顿饭，也不要别人送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一点花生，几个鸡蛋，一包烟，更不用说是钱了。谁要是硬塞给父亲，他一定会立即板起了脸孔，瞪圆了眼睛，手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沉默许久，突然说出一句话：“你拿回去！下次别来找我了，来了我也不给你写！”寒冬腊月十天半月，父亲就这样和他的对联一起忙忙碌碌着，欢心快乐着。不知寒冷，不知疲困，不图报酬……年复一年，年年如是。看着大伙儿一个个拿着对联欢欢喜喜地离开，父亲总是比谁都笑得开心。如今回想起来，我才真正读懂了父亲这笑容里的内涵。虽然我的毛笔字写得很差，可是我在父亲的对联中知道了什么是认真，什么是快乐予人快乐者才是真正快乐的人！款款画中意厚厚文字缘书画本一家，精于书法的父亲也擅长画画。画个小人儿笑容可掬，画个老头儿乐呵呵地眯着眼睛没缝儿，画只小鸟会唱歌，画只小鱼吐泡泡，画朵梅花斗霜雪……于是，我的小本本上常有马儿飞奔兔儿跳，桃花朵朵笑春天。于是，我疯狂地爱上了画画，收藏剪贴的画儿包罗万象，从千姿百态的人物到赏心悦目的山水风光；从栩栩如生的动物到风格迥异的建筑……几十年如一日至如今，我乐此不疲。一旦发现报刊杂志或者烟盒甚至糖果纸上有我喜欢的画，就会如饥似渴地剪下来分门别类的贴好。偶尔翻翻看看，那真是生活的另一种难以言表的乐趣。每年春节家里不用买年画，父亲亲手画画我来帮忙裱糊，省下了钱给我买书订报，从小就让我与文字结下了深厚的情缘。父亲每个月工资只有几十块钱，家里兄弟姐妹多，养家糊口都困难。可是父亲宁可嚼着萝卜干，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从来不会吝啬给我买书订报的钱。还在小学的我，就有了《少年文艺》刊物，有了青少年知识报，有了《童话世界》《伊索寓言》，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人书。小学三年级我就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高尔基的《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的小人书，《三毛流浪记》更是爱不释手……上初中后，我就粗略地读完了中国四大名著，还有《林海雪原》《精忠报国》《青春之歌》《红岩》等；初三那年，我开始走近鲁迅文集，走近巴金的《家》《春》《秋》和爱情三部曲……父亲的微薄工资几乎全用在买书上，他自己是嗜书如命，看书充饥，所以父亲有一支好笔头。离休后，他就整天呆在家里写自己的风雨人生，写社会的沧桑变化，写邻里的家常小事，写儿女的成长酸楚与快乐。每一回回到老家，父亲总爱搬出他那发黄的自订本其乐融融地读着他的杰作，如痴如醉的样子常常把我带进他的王国。生产大队，乡里多次出重金请他出山为文艺作宣传。一向乐于帮人的父亲却死活不答应。无论母亲怎样劝说，他都不动声色。年幼懵懂的我偶尔在他的一篇生活感悟中找到了答案红尘世事如烟云，金钱名誉身外物。晨伴清风昼伴月，闲居陋室我自乐！父亲教书一辈子，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分钱，只给我留下了满箱满柜的书和画，还有那把斑斑旧痕的二胡，以及我现在仍在闲来兴起时吹一吹的毫无光泽的口琴。蓦然回首，原来父亲就是这样在我的血液里注入了音乐与文学细胞，在我的骨子里镌刻着爱憎与坚强，在我的生命里延续着宽容与善良。如果说生活是条河，父亲就是为我劈波斩浪的船；如果说生活是条路，父亲就是为我拔荆断刺的斧；如果说生活是本书，父亲就是我那本书中厚重的文字！2010-1-7
